不可救藥的樂觀-人生
《朗讀者》節目中,董卿問作家王蒙:“您總說自己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那么能不能文案到底怎么個不可救藥呀?”
王蒙笑了笑,詼諧地說:“那我就先給你講兩個小故事吧。1963年的12月下旬,29歲的我響應毛主席的號召,深入群眾、深入生活,主動申請舉家遷往烏魯木齊。離開北京時除了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我還特意帶了一條小金魚,而且是連魚缸一塊兒帶著的。我擔心到新疆后再也看不到北京的金魚了,那多無趣呀!就這樣,從北京到新疆一直坐了四天三夜的火車,我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個小魚缸。”
王蒙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又講了另一個故事:“1965年我又從烏魯木齊直接下到邊疆地區伊犁的農村巴彥岱,兼任一個大隊的副大隊長。當時,我住的是一位老農家里約六平方米大小的小庫房。房間里有些雜物,墻上掛著一個面籮,九把掃帚,還有一張未經鞣制的牛皮。牛皮發出陣陣怪味,我一想,光有牛皮的味還不足以體現新疆的特點啊,就去市場買了一塊羊毛氈鋪在矮炕上,這樣牛羊膻味便配齊了。然后,我就饒有興致地環顧著這間充滿新疆特點的小屋,又發現門有點斜,門楣處還露著一條三角形的大縫。結果三天后,這個大縫居然引來了一對燕子在此安家,整天嘰嘰喳喳,歡聲笑語不斷。后來我仔細一聽,這原來是一對小夫妻。于是,我再進屋時便盡量放輕了腳步,怕驚擾了人家談情說愛呀!哈哈!”
見王蒙說到這里,自己也忍不住樂起來的樣子,董卿嫣然一笑,說:“果然是不可救藥。”
其實當年王蒙雖是主動申請舉家遷往新疆,但實際上就是下放。而從1963年到1979年,長達16年的新疆生活,他也正是靠著這種樂觀的心態熬過來的,尤其幸運的是那十年中,不管是作為摘帽右派也好,還是作家臭老九也罷,遠離北京的他都毫發無損。
后來,有外國記者采訪時問他:“16年的磨難,你為什么沒自殺?為什么沒毀滅?為什么沒垮掉?”
他當時就回了這樣一句話:“因為我是一個樂觀的人,一個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
亙古至今,那些被形容為“不可救藥”的樂觀者們,并非天生就是個樂觀派,更絕非沒心沒肺的傻樂族,而恰恰是歷經磨難后悟透了紅塵。正如王蒙先生所言:一個人要有大境界、小樂趣。大境界就是說不爭一日之短長,不計較鼻子底下那點得失,不在乎一時的被誤解和被攻擊,贏得起也輸得起,隨大流得起也孤獨得起、孤立得起,無私至少是少私,故少懼,胸有大志則吾善養吾浩然之氣。如此才可以總能在不同的境遇中看到光明,而這種光明便是人生中最好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