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全詩意思,原文翻譯,賞析
【詩句】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出處】唐·王之渙《登鸛雀樓》。
【意思翻譯】落日依傍著遠山天光輝煌,黃河沖涌起浪滔流入海疆。要放眼遠眺盡覽美景,唯有舉步攀登向更高層樓邁上。
這首詩表面上是寫登樓遠眺 的觀景之作,卻揭示了一個站得高 才能望得遠的哲理,具有奮發(fā)向上 的精神,不愧是千古傳誦的名作。 詩意是,白日銜山,就要落盡了,滔 滔黃河?xùn)|流入海。想要看盡千里之 外的景物,還需要再登上一層樓。
【全詩】
《登鸛雀樓》
.[唐].王之渙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賞析】
“鸛鵲樓”,北周宇文護所建,位于河中府(治所今山西永濟市蒲州鎮(zhèn))城西南黃河中之高阜處。時因鸛鵲棲其上,遂名樓為“鸛鵲樓”。此樓有三層,前可瞻中條山,下可俯瞰黃河,為唐人登臨之勝地。鸛(guàn),鶴一類之小鳥。詩題,一作《登鸛雀樓》。“鵲”,一作“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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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詩久已傳誦,家喻戶曉,不必多作詮釋,在這里略講幾點。
一、各句之句意
首句寫遙望所得:一輪紅日向樓前的延綿起伏的群山西沉,在視野盡頭處,冉冉而沒。這就是“白日依山盡”。
次句,寫目送所見:流經(jīng)樓前的黃河,擁著滔滔白浪,奔騰咆哮南來,又在遠處折向東去,流入大海,即“黃河入海流”。
第三、第四兩句,主要是寫詩人的主觀感悟:若要看得遠,務(wù)必站得高,胸襟開闊,富有哲理。這就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二、妙在何處
這首千古廣為傳誦的登樓詩,其妙處何在?這里,我想用中外古人兩句話加以說明。
一句是日本遣唐使僧人空海在《文鏡秘府》中說的話:“景入理勢”。這首詩將道理(包括事理、物理和天理等)同景物及情事融化得天衣無縫,不著痕跡,而不是生硬地、枯燥地、抽象地說理。的確,它是用形象思維來顯示生活哲理的典范。
再一句,是清人沈德潛在《唐詩別裁》中之語:“四語皆對”。這首登樓絕句,兩聯(lián)均用對仗:前一聯(lián),用的是“正名對”,即“正正相對”,語既工整,又厚重有力,顯得氣象雄大。后一聯(lián),是用了“流水對”,上句“欲窮”同下句“更上”蟬聯(lián)而下,相對甚暢,卻沒有對仗的痕跡,技巧十分熟練。因此,沈德潛贊曰:“四語皆對,讀來不嫌其排(排比板滯),骨高故也。”
宋人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談到為鸛鵲樓所賦的大量詩歌中,認為“惟李益、王之渙、暢當(dāng)三篇,能狀其景。”為了作一比較,不妨錄下唐人暢當(dāng)?shù)摹兜躯X鵲樓》詩——
回臨飛鳥上,高出世塵間。
天勢圍平野,河流入斷山。
又李益《同崔邠登鸛雀(鵲)樓》——
鸛雀樓西百尺檣,汀洲云樹共茫茫。
漢家簫鼓空流水,魏國山河半夕陽。
事去千年猶恨速,愁來一日即為長。
風(fēng)煙并是思歸望,遠目非春亦自傷。
(以上均見 《全唐詩》 上卷)
【賞析】
鸛雀樓地處蒲州(今山西永濟縣),東去黃河入海口有數(shù)百里之遙, 無論目力如何佳,都是無法在樓頭見到“黃河入海流”的景象的。這 一簡單明白的事實,看來有點煞風(fēng)景,然而卻正是我們更深切理解本 詩的關(guān)鍵所在。
歷來評述此詩都以之與中唐暢當(dāng)(一說暢諸)的同題詩相提并論, 謂為“功力悉敵” (俞陛云《詩境淺說續(xù)編》)。暢詩云“迥臨飛鳥上, 高出世塵間。天勢圍平野,河流入斷山”,雖不無夸張,但較王詩, 應(yīng)當(dāng)說較近實際,鸛雀樓“前瞻中條,下瞰大河”(《夢溪筆談》),中 條山橫亙山陜,“河流入斷山”,正可為登此樓不可見“黃河入海流” 作注。于是我們首先可以體會到詩人當(dāng)時的心態(tài)與全詩的脈理、設(shè)色。 黃河之水天上來,至此卻受到了層疊斷山的阻遮。“黃河入海流”,寫 的并非實見,而是河水之勢態(tài); 這水勢又正騰躍著詩人的思神,他急 切地要看到河水沖決阻攔,奔流入海的壯景,于是寫出了——不,是 從心胸中流出了千古不朽的名句: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至此 可明這首詩的神髓在于盛唐詩人不受拘羈的豪壯胸襟與河水自然之神 的契合無跡,詩人借河水奔騰抒寫心懷,又為河水之勢增色傳神。正 是由于這種胸襟氣勢,在詩景的設(shè)色構(gòu)圖上也別具一格。“白日依山盡, 黃河入海流”之佳,不僅在于它勾勒出一幅涵括六合般的富于立體感 的圖畫,更須注意的是,詩人不用 “紅日”、“落日”,這樣未免有黯 然之感; 詩人用 “白日”二字,雖已夕陽黃昏,卻因此二字而呈現(xiàn)一 片燦爛開闊景象。
前人每論此詩前實后虛,謂“上十字大境界已盡,下十字妙以虛 筆托之” (黃叔燦《唐詩箋注》)。如果明白了以上的詩理,就可看到這 一看似有理的評論,不免隔了一層。鼓舞氣勢,不有意于為詩,而自 然見虛實相生等詩理之妙,這是盛唐人的極致。對于前人其他評論, 如上下用對而不板滯,篇末點登樓主題等等,也當(dāng)作如是觀。
這也是盛中唐詩格的差異所在。就心態(tài)論,暢作雖也壯大,但是 卻缺少王詩這種出之自然而超越一切的氣勢,如果仔細品味,還必能 感到暢詩中實含有一種壓抑與企圖掙脫壓抑的意緒,一種較王作更為 復(fù)雜的悲涼意味,這種更微妙細致的情感也使詩人以更工細層折的筆 觸來為自然寫真。因此謂二詩各有千秋則可,說王、暢意境相類則似 未為允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