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安天涯-愛情故事
蕭楚喜歡喊我冉冉,他說,我的名字是有魔力的,因為他每次叫的時候,世界都會安靜下來。他站在我面前,撩過我額前的劉海,輕輕地說,“冉冉,我們說好,永遠不分升!”我淺淺的笑,心里有甜蜜流出。
遇見蕭楚郝年,我七歲,他八歲。留著十凈利落的頭發,穿白色的棉質襯衫,紐扣從第一顆到最后一顆,都扣得整整齊齊。他喊:“冉冉,你怎么不說話,是啞巴嗎?”我看著他,然后淺淺的笑。從七歲那年我就知道,可以用微笑,敷衍我難堪的沉默。
八歲的時候,蕭楚開始拉我的手,走很多的地方。外公喜歡蕭楚,說楚是他見過的最漂亮最聰明的孩子,要把他心愛的孫女交給她,才會放心。楚傻傻地笑,嘴里嚷著,好啊好啊,那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做作業玩游戲了。那一年,他九歲。
蕭楚十歲的生日,我幫他吹了蠟燭。十根蠟燭里的心愿,成了這些年唯一可以發泄傷痛的出口。他說:“冉冉,以后的每個生日,你都幫我吹蠟燭,我請你吃蛋糕。”那時,還不懂什么叫幸福,但已明了這是楚給我的約定,我把它放在心里,舍不得遺忘。
十歲的“六一”兒童節,我演了白雪公主,那個在童話里,歷盡欺騙和疼痛,終于找到幸福的女子。我得意地告訴蕭楚。然后他認真的說:“冉冉,以后誰要欺負你,我幫你打他。”我笑,輕舞飛揚。
十二歲,蕭楚學會了畫畫。然后陪他到處走,畫可以畫的風景,走可以走的路。他的畫輕靈又蒼白,像極了他襯衫的顏色,卻一絲不茍。我嚷著問他為什么從來不畫人物的時候,他說:“冉冉,我筆下的人,定是我唯一想要的。”那時,我不懂,便不再追問。
十三歲那年,蕭楚十四歲,有飛揚跋扈的性格和若即若離的憂傷。他說:“冉冉,我爸爸和別的女人走了,從此也不再有媽媽。”然后他把我抱在懷里,以窒息的距離來填補他心里的蒼白。我看著他的憂傷,心痛得很厲害。
十四歲要參加中考,我們約定要上最好的高中,一起努力,然后一起離開這個可以被稱為家鄉但卻給自己留下累累傷痕的地方;遠離曾經虛情假意的關懷和刻骨銘心的傷害。每晚看見蕭楚寫的信,就是最快樂的事情,他說:“冉冉,有你在身邊,真好!”
十五歲我上高一,和蕭楚在不同的學校,他開始抽煙,開始喝酒,開始把若即若離的憂傷揮灑得漫無邊際。我心疼,卻只能站在很遠的人群里,看他的自我放逐,無能為力。他說:“冉冉,我,為什么只有一個人?”我想伸手抱住他,才發現,他眼里的憂傷,已經以最華麗的姿態落幕。
我十六歲的時候,他在最后一封信里說:“冉冉,會有一個值得你愛的人,但那個人,不是我。”然后離開了學校,離開了我。我看著他的背影,站了很久,直到天黑下來,寒冷入侵。我把自己封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任何的憂傷,考最好的成績,讀最悲慘的書,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說話。等到晚上的時候,才去想念那個叫做蕭楚的男孩和他曾經給過的約定。
三年沒有見過蕭楚,生活開始平靜。心里沉淀下來的思念,是鄙薄還是厚重,自己從來不敢去追究,怕一旦涉及,又是粉身碎骨。我終究不是飛身撲火的蛾,而我們曾經瘁心焚煉的火場,已日日枯竭。
我用三年的時間,學會了畫畫,畫以前和蕭楚在一起的時候的風景,每一張,都是我們的約定。我試著畫人物,終于明白,當年蕭楚何以從不畫人,原來,那是用盡了心,也畫不出的愛情。
二十歲的時候,在大學里開始了新的愛情。那個男孩,有干凈利落的頭發,穿白色的棉質襯衫,紐扣從第一顆到最后一顆,扣得整整齊齊。只是我從來不讓他喊我冉冉,這樣,我會心疼。
二十一歲的春節,在家門前遇見蕭楚。我住三樓,他住四樓。依舊是飛揚跋扈的性格和若即若離的憂傷,只是不再計較什么事,也不愛爭論了。歲月磨平了曾經輕狂的棱角,卻沒有帶走我的心痛,我靜靜地看著他,直到眼角濕潤。